Seven。

但行好事，莫问前程 31

Chapter 31
不管怎么防，明楼还是没防住多嘴，或者说故意多嘴的桂姨，在明镜的身体好的差不多的时候，说阿诚杀了明台，明镜向明楼求证，明楼即使心里不忍，但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，明镜只是睁大眼睛流泪，过一会儿说想见阿诚。
“阿诚，那天是我话说重了。”
“大姐...”
“你看，你还叫我大姐，你还是认我这个大姐的...”
“怎么会不认呢？”
“那你为什么要杀了明台？”
阿诚知道，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。“阿诚，如果你恨我，你就杀了我吧，那天我跟明楼说了，我答应你们在一起了，你还有什么不满的都给我说，你把明台还给我好不好，把明台还我好不好……”明镜渐渐泣不成声，阿诚心里也是揪着的疼，大姐说，他答应自己跟大哥的事了，真好，可是，自己是跟幸福无缘的人啊....明楼很快冲进门来，把阿诚推到一边，阿诚失了神般走回自己的卧室，关上门，就用手抓着胸口的衣服，大口大口的喘气，可是效果甚微，踉跄地走到床头柜旁，翻出苏医生给的药，没有水就硬生生地咽了下去，待药效发作，阿诚整个人脱力地靠在床边，双手抱住腿，把自己蜷起来，没一会儿，就压抑地哭起来，他的心好痛……
过了一个星期，明楼在这一个星期里除非必要，一句话都没跟阿诚说过，阿诚也变得沉默寡言，不再笑了，眉宇间满是忧郁，日子没有太大起伏的过着，毕竟在等第三战场的战果，可是，黎叔却提前找了明楼。
明镜的状态忽好忽坏，明楼只得让阿香和桂姨带着大姐去苏州缓缓，之所以让桂姨跟着去，也是想放松一下，最近真是不轻松。
明楼的书房是个谈事情的好地方，黎叔的到来，让明楼警觉起来，一定是出事了。
“眼镜蛇同志，你跟青瓷同志可能要安排撤离了。”
“出什么事了？”
“是间谍，日本人已经有所察觉，上次营救明台的行动多少还是让他们有了顾虑。”
像是心上的痂被人硬生生划开，明楼心里一疼，可他又不能表现出来
“可是黎叔，现在撤离太冒险，我想我们还是需要时间。而且，听您的意思，上海地下党至少有一半的人要撤离。”
“但是现在，我们满打满算就只有五天时间，只能是撤多少算多少了。”
“让我想想，会有办法的。”
“眼镜蛇同志，来不及了，尽管冒险，但至少我们还是有很大赢面的，不然你要想什么办法？你是要牺牲自己还是要牺牲青瓷同志？”
阿诚已经在门外站了很久了，他知道黎叔亲自前来，肯定是出了事，但他也深知明楼不会想见到自己，就只能站在门口听，而听到这里，他甚至做好了牺牲的准备。
“现在你的怀疑还不是很大，可是毕竟明台的事青瓷同志出面比较多，他可能要先转移。”
“先转移吗……黎叔，你说我们需要时间对不对……”
黎叔一下子就听出了明楼的意思：“我们是需要时间，你难道是想把青瓷同志交出去吗？”
门口的阿诚不禁屏住呼吸，不一会儿，屋里的明楼望着书房的门，只说了一句话：“那就...交出去吧……”
门外的阿诚眼前一阵阵发黑，空气越来越少，从衣服口袋里拿出药，他最近犯病的频率开始变高，不得不随身带着药，可这次，吃了药好一会儿也没缓过来，他只觉得心脏疼，疼的他蹲在地上，用手使劲捶着自己的胸口，眼泪大颗大颗的掉，手里的药掉在地上，药片洒了一地。屋里的两人听到动静急忙打开房门，看到眼前的景象，明楼慌了，他蹲下身来抱住阿诚：“阿诚，阿诚你怎么了？”
阿诚瘫在明楼怀里，还在费劲地喘着气，明楼用胳膊撑着阿诚，怀里的人脸色惨白，浑身发抖，抓着胸口的衣服难受的不得了，明楼觉得揪心，而阿诚，就在明楼手足无措的时候晕了过去。
阿诚醒过来时，明楼不在，阿诚就这样望着天花板发呆。没等多久，明楼就端着一碗粥走进来，
“你醒了。”
阿诚转过头，望了眼明楼，没有说话，只轻轻点了点头
“我买了点粥，要不要吃点东西？”
“大哥...”没有回答明楼，阿诚开口，入耳满是沙哑的嗓音
“我明天就去。”明楼自然是懂阿诚要去的地方是哪里，他不敢开口，他也不知道说什么
“大哥，”阿诚似是一点都不在乎明楼会不会回答自己，只是自顾自地开口，“今晚，我可不可以跟你住？”
没由来的一句话，让明楼愣了一下，但他随即点了点头，阿诚忽得就笑了，像得到糖果的小孩子，开心的笑了。明楼只觉得心慌，堵心，没再看一眼阿诚，就走了出去。他自然也就没看到床上的阿诚，笑着笑着，就哭了……
阿诚穿好衣服，出了门才发现天都黑了，看了眼表，还好，才7点多，没有开车，就那么一个人走到了黎叔的家，他想去看看明台。
开门的是苏太太，见到阿诚就皱起了眉头，她把阿诚拉进院子，关上门，拉起阿诚的手：“怎么这么凉？黎叔说你下午晕倒了，怎么回事？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？”苏太太的关心让阿诚觉得想哭，微微笑了笑：“我没事，挺好的。”
他们谁都没捅破那层窗户纸，尽管阿诚要被明楼交给日本人的事他们心知肚明。阿诚上了楼，明台正好好的坐在床上，旁边是刚换下来的纱布
“看来你恢复的不错。”
“阿诚哥！”明台见了阿诚自然是高兴的，他在这里都快憋死了
“明台，我今晚还要早些回去，所以我有话就直说咯。”
明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但阿诚的话他总归是听的。
“明台，事情的原由，你已经知道了，你现在也应该消化了吧。”
明台的情绪一下子低落起来，闷声回：“嗯，知道了，也...接受了。”
看到明台的样子，阿诚笑了笑：“好了，明台，现在的你，必须坚强。接下来，日子会很难过，日军那里已经有所察觉，并且在计划防范措施，我们有大部分人要撤离，我会想办法争取时间，这个时候，你更要担起担子。”
“那我呢？我也要走吗？”
“早晚...还是要走的，毕竟你现在在上海，是个已经死了的人了……”明台低下头，阿诚看着他的样子笑出了声：“好了，告诉你个好消息，你很快就能见到大哥大姐了。”
“真的吗？”听了阿诚的话，明台一下子抬起头来，眼睛都亮了
“嗯，真的。不过啊，大姐最近被我气病了，你要好好照顾她，知道吗？”
“怎么会呢？阿诚哥你怎么会把大姐气病呢？你不要想太多。”
“好了，不管怎样，以后，你一定要谨慎，小心为上，不能鲁莽行事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
“乖，那我先回去了。”
“阿诚哥，你和大哥也要注意安全啊！”
“好啦，知道啦。”阿诚站起身，身体却不受控的晃了一下，还好被明台稳稳接住，看着阿诚的脸色突然变的惨白，明台着急的询问：“阿诚哥，你怎么了？”把阿诚扶回椅子上，明台蹲在阿诚身前，看着阿诚闭着眼睛眉头紧锁，只一会儿，又慢慢睁开眼睛，“我没事，就是起太急了。”
“真的没事吗？”明台知道他的阿诚哥最会的就是逞强
“真的没事，好了，我要回去早点睡，大哥还在等我呢，这几天大姐去了苏州，我还可以跟你大哥过过二人世界。”
“真是...你们两个...”阿诚一句话就让明台转换了心情，目送阿诚出了胡同，明台才不舍的回了房间。

阿诚回了家，发现餐厅的灯还亮着，走进去才发现明楼在喝酒，一瓶红酒已经见底，手里还握着半瓶。上前夺过明楼手里的酒：“大哥，别喝了。”
“阿诚？你回来了……”
“大哥，我扶你回房间吧。”
“睡觉？好，去睡觉，我好累啊……”
又是同样的场景：醉酒的明楼，清醒的阿诚，不一样的恐怕就是两人的心境了吧。明楼已经睡着了，阿诚和衣躺在明楼身旁，静静望着明楼的脸出神。
曾经看到一句话：
“你见过凌晨两点半的太阳吗？”
“见过，噩梦醒来身旁你熟睡的脸。”
思及此，阿诚把头靠在明楼的肩膀上，由于喝了酒，明楼睡得很沉。当久久没有一双臂膀把他搂进温暖的怀抱里时，阿诚才真正的彻底明白了，身侧的人，终是不爱他。心下突然一阵委屈，委屈到眼泪就这么毫无预警的落下来，滚烫，像断了线的珠子，毫不受控。明楼呢喃一声翻了个身，把后背留给了正哭的压抑的人。阿诚不知道的是，一想到今夜过后的事，明楼就久久无法安睡，而阿诚的这一动作更是让他装睡都装不下去。可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说什么，是不是应该做什么，他从没看见过阿诚哭成这个样子，可他的心却在摇摆，在抱抱他安慰他和就这样顺其自然之间摇摆，他想到明台的死，他开始想象明台死前该是有多么的不甘心，他最信任的二哥，竟是这样的人，就连明楼自己都没想过的事，他甚至连明台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，该是恨明诚的吧，可又为什么答应阿诚今晚跟自己住在一起。
就这样想着，身后的人传来了低低的声音：“大哥，只要能让你的压力小一点，能让你轻松一点，能让你不再这么累，能让你安全的活着，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。”一句以为不会让明楼听见的话让明楼红了眼眶，而阿诚的又一句话直接让明楼流下了眼泪。像是怕他不相信似的，阿诚又补了一句话，其实说是一句话，不过也就两个字，阿诚说：真的。